带着对前程的迷茫,期待2年后可能机会多些,也不乏确有欲到基层磨炼长见识的预期,今年国内至少有数万名应届大学毕业生选择去贫困地区当扶贫志愿者。
这些有志青年已陆续到达扶贫落脚地,迎接他们的除了地方官员的热情致辞,再就是一场场接风宴席。有两场此类宴席被媒体“逮”个正着。
反面典型:贫困县广东清新县的“县太爷”用人头马为扶贫志愿者洗尘,结果志愿者们哭了;
正面典型:香港富豪曾宪梓应邀与扶贫志愿者共进午餐,饭毕,他亲自将没吃完的点心收集打包,此举“在现场产生了深深震撼”。
接风洗尘之类,虽说“洗”掉的都是咱纳税人的血汗,但这等事儿多了去,实在不值得大呼小叫。至于贫困县的官员(他们自个儿并不贫困)们为扶贫志愿者洗尘端出人头马,也系习惯成自然——集体无意识。只是媒体得理不让人,网民抨击不饶人,纷纷对此做道德拷问。
还有,但凡这类事一经舆论“集束轰炸”,往往抖出更多的陈芝麻烂谷子,这一回也不例外,诸如2888万元一辆的极品轿车、20万元一桌的满汉全席,还有什么“人乳浴”、“裸体美女宴”之类,读来让人震惊且恶心。
中国仍然很穷,穷到GDP占全球总额的比例仍低于1960年的水平。但中国很有些人特奢侈,奢侈到令全球首富比尔·盖茨目瞪口呆。
奢侈者通常归为三类:一类是有权花费公款的权力者,表现为“挥霍型奢侈”;二类是利用权力寻租者,“奢侈”主要表现为向国外转移资产——危急关头拔腿开溜上国外逍遥快活去,因而可称作“留后路型奢侈”;再一类靠侵占公共资源暴富,堪称“掠夺型奢侈”,从最后一类奢侈,又可扯到百姓痛恨的所谓财富原罪问题。
现阶段的中国还有一类富人,他们靠艰苦奋斗、靠人生拼博、靠财智合法致富。这类人不消说曾宪梓是个代表,在我们的身边也为数不少。这类富者有钱而不张扬,行事低调而讲究分寸,生活起居恰到好处,其中不少人还颇有点公益心。从长远看,这部分富人对财富的认知代表着中国社会新财富文化的发育生长方向。
受传统文化的长期浸淫,时至今日,人们对奢侈的抨击往往注重于道德拷问。也真是的,奢侈的确有个传统道德失范的问题。但在中国,奢侈特别是穷奢极欲,更多表现为一种制度失范。
上文所及的前两种奢侈,主要不是道德的失范(经济学视人心本恶)而是制度失范所致——现有制度安排无从对权力者实施真正有效监督。
对后一种奢侈,也不是简单的摆阔心态展示,而是财富得来全不费功夫。暴富者不择手段敛财富,致富者艰苦奋斗积累财富。富如曾宪梓者如此吝啬何也?皆因他们的财富积累形如“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也。
所以,面对今日中国之奢侈,与其做道德拷问,不如做制度反思。
所以,当读到某权威大报发出“那些先富起来的人能否在花钱问题上进入到人生更高境界”的劝诫时,我直起鸡皮疙瘩。
没辙,说着说着又说到了中国社会必须加快制度变革……